法官文苑老屋

白癜风那个好 http://m.39.net/pf/a_8714325.html

又是一年一度的清明节，同往年一样，我又要回老家给祖父、祖母和父亲扫墓了。每一次，我都会怀着一份念想去看看我曾经住过多年的老屋。

三月多雨，今年尤甚。乍暖还寒时节，连绵的阴雨像影子一样笼罩着故乡，偶见几支光秃秃的柳枝上冒出了米粒大的嫩芽，反倒更激起一种孤零零的冷清。深一脚浅一脚地蹒跚于久违的山路，物是人非之感油然而生。一路的山寒水瘦，心里也卷起几丝惆怅，这细雨为声的季节，本就带了忧郁的气氛，更何况还夹杂着遥念亲人的感伤，永远有难以言说的滋味。古人道：“风雨梨花寒食过，几家坟上子孙来”，这情境，恐怕连风也是满怀凄凉。

老屋坐落于村西边，三面环山，门前一条小溪，清清的溪水慵懒的从老屋门前流过，潺潺的流水声伴我度过无忧的童年。记忆中，老屋门前的石板路上，时常有四川人牵着骡马或挑着箩框运送茶叶、纸火等物资到云南的镇雄、贵州的毕节等地贩卖，买回本地所需的物资再进行交换，他们为养家糊口不分昼夜星辰，一年四季奔波在这条艰辛的路上，风餐露宿，有点茶马古道的韵味。距离老屋坎下六七十米有一龙洞，出水口似龙的两个鼻孔，清清的山泉水从龙鼻孔里哗哗流淌着，日夜不停息，那水冬暖夏凉，尤其在炎热的夏季，用手掬起喝上一口，那清冽甘甜的滋味，用语言真的难以描述。那些四川人路过总要在龙洞边息上一会，他们放下箩框，将骡马系在路边的柿子树下，喝上一口清凉的山泉水再出发。龙洞坎上是我们家菜园，最喜欢母亲种的 瓜，每每瓜藤上结有瓜仔，一天要去看好几回，总希望瓜儿能快些长大。

从前的老屋是二伯父和我们两家居住，我们住靠马路右边一进两间，二伯父一家住靠龙口湾左边一进两间，后来因我们家姐妹多，还有祖父、祖母一起，小小的两间房屋实在容不下一家五六口人，无奈之下，我父亲于一九七五年在老屋对面修了两间吊脚楼，楼下用来喂养牲畜，楼上两间用来住人，才勉强缓解了住房拥挤的困扰。

我就在这老屋中长大，整整十多年，把最浪漫的童年定格在这里。我热爱着这屋子里的每一砖每一瓦，就连横梁上透下的缕缕阳光也觉得像洒在地上的碎银子，异常美好。儿时的老屋是用包谷草所盖，每一年都要翻盖一次，才能抵档住雨季来临时用盆盆罐罐接雨的尴尬。老屋后面一条小径通向幺祖父家房子，祖父与幺祖父虽不是亲兄弟，但他们之间一生痛痒相关，患难相顾，情同共母，谊胜同胞。他们都是在旧社会受过高等教育的文人，都经历过时代的变迁。从我记事以来，每到夜幕降临，幺祖父便提着一盏四方形的马灯与祖父一起坐在老屋昏 的 灯下，各自吸着手中的长烟杆，他们一起谈天说地，评古论今，时而引吭高歌，时而呤风弄月，身无所束， 无所羁，他们之间的友谊虽比不上伯牙、子期千古绝唱，万世流芳，但足以让我们这些后辈子孙为之动容，敬仰，就连死后的坟莹也建在一起，他们想归天后，在地下相伴，永世不得分离。祖父于一九八八年冬天去世后，幺祖父在高田大坪上开药店，惊闻祖父病世的消息，悲痛欲绝，一心要随祖父而去。

老屋伴随着我们姐弟出生，成长，在我读初中时，父亲因一次意外失去劳动能力，母亲就成了顶梁柱，她用她那瘦弱的双肩抗起了家庭的重担。每到星期天放学回家，有时在深夜两三点醒来，在昏 的灯光下，看到母亲仍在为一家人的生计操劳。后来二伯父一家买下了生产队的保管室建房搬走了，祖母和父亲相继离世，母亲已随我们到县城生活，老屋就这样闲置下来。残门锈锁久久未能开启，灰砖小径已覆上厚厚的泥尘，门前长满的杂草将小院侵占，落寞萧条，处处是破败之境。我环视着老屋，那曾经无比熟悉的墙垣、灶台、窗沿，水缸，都流转着祖父、祖母和父亲的影子。屋前的竹林已稀稀疏疏不再繁茂，干坎上的老磨盘已不知所踪，父亲亲手修建的吊脚楼已因年久失修垮踏被夷为平地，门前的菜园已然荒芜，只留下老屋孤零零的矗立在路边，像一位苟延残喘的老人，空洞而无力。

回忆渐渐缩短了时间的脚步，寂寞的光影，盘旋在苍茫之上，浅浅的在心头蔓延。我站在屋檐下，听着这冷冷的细雨，对祖父、祖母和父亲的怀念渐渐泛起。偶然间两行咸泪滴落。遥望远方，雨幕依然长如丝线，紧锁心境。天渐渐暗了，雨渐渐密了，青黑的远山，疏落的房屋、牛圈，还有那竹园都在朦朦胧胧之间肃穆无语，如虔诚闭目的老僧在默默修行。只有那不知是谁家的公鸡，还形单影只地走进雨幕，边拍打翅膀，边钝钝地叫着，点一下头，又叫一声，一声比一声低沉。放眼望去，远处农家的炊烟正懒洋洋的升起，老祖母训斥孩子的声音还是那熟悉的味道。

走过时间，却无法走过记忆。这些年来，我常常做着同一个梦，梦里，祖父还坐在老屋门前的小板凳上剁猪草，祖母还带着我在老磨盘上磨面粉，父亲还气喘吁吁喂鸡食，他们都没有离去，就在我的身旁。可一梦醒来，只留下无尽的追忆。“朝云聚散真无那，百岁相看能几个”，世事无常，谁都无法逃脱分离的结局，无论过程多么的繁华，终归会曲终人散。只有在每年的清明节如约来到他们的墓前，除草整修，焚香祷告，希望他们去的地方真的是 ，无病无灾，无苦无难，过得比人世间更好，更快乐！

失去的亲人我们已无力回天，健在的亲人我们更应该加倍珍惜。在这间老屋里生活的长辈就只有母亲还健在。不知不觉间，母亲的背影已越发苍茫，走路的步伐已越发迟缓，头上已再无青丝。多希望时间能再慢些，让母亲能多看看世间美丽的风景，陪我们走更远更长的路，常与我们一起回家看看老屋，听她诉说我们已听了很多遍的陈年往事，吃着她亲手包的猪儿巴和汤圆，幸福就是这样的简单啊！

审核：李成伟

编辑：张洛榕

来源：威信县人民法院